【黑暗与白雪】（一百四十三）异变
沙利文回到家，伯努瓦在门厅接过他的大衣，递给在一旁垂首的男仆。
“夫人呢？”沙利文问。
伯努瓦低头回答：“在楼上书房。”
沙利文径直上楼。
伯努瓦想追问一句“是否要现在端上晚餐”，不过看着家主目不斜视的背影，他打算告诉厨房随时准备好。
沙利文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了，此时钟表的时针正在向十点走去，休息规律的人在此时已经进入了梦乡。
他推开二楼书房的门，阿贝尔靠在美人榻上，身上搭着一条毯子，手臂和法袍垂向地上。
他放轻了脚步，但爱人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阿贝尔眯着眼睛坐起来。
沙利文坐到榻尾，幻术轻巧的落在她身上，“吃饭了吗？”
“还没有。”阿卜杜拉揉了揉眼睛，“想看书休息一会儿，结果坐下就不想起来了，然后就睡着了。”
沙利文站起来，阿贝尔要跟着起来，却被他按住，“我让人送晚餐上来。”
“不用啊，只是下楼吃晚餐嘛，能有多累？那样的话做晚餐的厨娘不是要累死了？”她这么说着却没有站起来，“只是累了睡着了嘛，不用这么担心。”
沙利文一时不确定妻子的意思。
“我不动，”阿卜杜拉仰起头笑说，“你也没吃晚饭吧？都这么晚了，快点开饭吧。”
最终还是在书房吃了晚饭。
伯努瓦带人搬桌子上来的时候，很有些诧异。他还记得家主小时候，很讨厌在卧室和书房这样的地方吃东西，认为是下等人才有的行为。不过，自从夫人来到这个家，这个原则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。
晚饭之后，沙利文看着阿贝尔服过药，上楼回卧室洗澡。
阿卜杜拉从浴室出来，沙利文衣着整齐的坐在门口的沙发上，手里拿着一份厚度不小的文件。
“在看什么？”阿卜杜拉擦着头发走过去。
“药物临床试验分析报告。”
阿卜杜拉在他身边坐下，头发上的水滴落在白色的天鹅绒沙发上，她认真擦着发梢，“沙尔会紧张吗？”
“对什么事？”沙利文边看边问。
阿卜杜拉说：“明天要见杜菈菈·杜菈，以前在乌尔达哈远远见过几次，但这次有点紧张。”
“为什么不是她紧张？”
“她有什么可紧张的？她可是‘沙蝎众’的一员！”
“有什么了不起吗？”
“‘沙蝎众’意味着……！”阿卜杜拉说到一半忽然停下，“沙尔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吗？”
“身份、地位能代表什么？”沙利文拿文件的手搭在腿上，“她不过是个拉拉菲尔。”
“是不能代表什么，可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正式的会见其他国家的人。”
“这次是她申请面见，”沙利文说，“这意味着她有求于你。是她该对此感到紧张，担忧你是否同意她的请求。”
阿卜杜拉歪了歪头，“好像是这样的道理……”
沙利文把文件放到沙发另一侧，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擦拭她的长发。
“沙尔不去洗澡吗？”
“去。”他这样说着，却没有停下擦头发的手。
“沙尔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觉得很幸福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今天从加洛斯那里回来的时候，葛萝莉娅问我是怎么和你在一起的。我想起过去的很多事，要是再重来一回的话，很多都不想再经历了。可是，现在我真的很幸福。”
沙利文低头亲吻她的太阳穴。
“要不要去浴室……”
沙利文把毛巾塞回她手里，独自起身。
“喂！”被拒绝的阿卜杜拉恼羞成怒。
“我们不是只在一起生活一两年。”沙利文边说边走进浴室。
等他洗完出来的时候，阿卜杜拉赌气坐在床上。
沙利文单手撑在床上，吻了吻她的脸颊，“等你身体好一些。”
“可是以前都……”阿卜杜拉闷声闷气的说。
“要我为以前懊悔吗？”
阿卜杜拉把毛巾摔进他怀里，怒气冲冲的背对着他躺下。
沙利文微微勾了下嘴角，将毛巾扔到浴室，回来在她身边躺下。他勾过手，搂住她的腰，将阿贝尔带进怀里。生气的人挣了几下，沙利文没有用力，而是挪过去贴着她的后背，“以前你的体征达到能够出院的标准，但之后一直恢复得不好，尤其是从尾羽集落远行回来，还要再负担兵团的工作，必须尽量休息。”
阿卜杜拉闷声闷气的说：“我也不是一定要……”
“下次也可以拒绝我。”
“哼。”阿卜杜拉向他怀里靠了靠，“……冷。”
沙利文抱紧她，另一只手拉高被子，将她的肩膀盖好。
次日。
阿卜杜拉吃过早饭，照常前往教皇厅上班，今天唯一不同的是，热拉尔会在中午率领一只咒术师小分队代表她迎接杜菈菈·杜菈，下午两人将在教皇厅会面。
临近中午，阿卜杜拉正在再次温习会面的流程，一阵急促的脚步伴随着更加急促的敲门声在办公室外响起。
“出了什么大事，葛萝莉娅？”阿卜杜拉看向跟在她身后的神殿骑士团成员。
急急忙忙跑进来的助手额头都是热汗，“出现了‘伪神兽’！”
“城内？什么野兽？”阿卜杜拉问道。这关系到杜菈菈·杜菈的安全，必要时她需要亲自去迎接。
“不是野兽！是……”葛萝莉娅将神殿骑士团传来的消息紧急复述了一遍，她身后的那名骑士匆忙行礼，又对内容做了补充。
阿卜杜拉从两人的描述中了解到事情的大概。拂晓血盟前不久去做了一件足以拯救世界的大事，虽说在完全不知情的人听起来有些超出认知，但鉴于这件事带来了影响全世界的危机，拂晓血盟所说的大约也是真的。
“你是说因为这件事产生了名为‘伪神兽’的怪物？”阿卜杜拉问道。
“是的，阁下！这种怪物从人们的绝望中诞生！”
“那产生这种怪物的人会怎么样？”
“会变成怪物！”
“把怪物杀掉后，那个人也死了？”
“是的！”
“已经确认怪物是从人们绝望的情绪中诞生的了吗？”阿卜杜拉再次确认，毕竟这听起来太荒唐了。她钻研魔法，却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。
“是的，拂晓血盟已经确认了！”
情绪并不受主观思想的控制，要真的是这样，灾难根本无法扼制。阿卜杜拉再次问道：“其他地区没有出现吗？他们是怎么解决的？”
“各地都有出现，暂时还没有解决方法！艾默里克阁下让我传达命令，希望您即刻能前往巨盾台援助！”
阿卜杜拉“嚯”一下站起，“巨盾台？那不就在教皇厅外？”她边拿起“灵魂马车”边嘀咕，“重要的事要先说啊。葛萝莉娅，去法师塔叫三队人，五分钟内在教皇厅前集合，集合后立刻去巨盾台找我！”
“团长您要独自去？！”葛萝莉娅震惊的问。
“难道怪物还会等我们集合吗？”
巨盾台距离教皇厅只有两层台阶，虽说台阶高耸，但走路也不用五分钟。
阿卜杜拉跑出教皇厅，就看见远处半透明的冰蓝龙形魔物，与其说是魔物，更像是某种投影，与投影的区别可能就在于这东西拥有实体，骑士们几次与其过招，都被龙尾和龙爪砸开！
以魔物庞大的体型在教皇厅的台阶上也清晰可见，但由于离巨盾台还有相当的距离，在这里无法直接施法。
阿卜杜拉的脚步也只顿了一秒，就跑下台阶！
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，龙尾甩中一名骑士！直接飞了出去！像流星一样朝阿卜杜拉砸过来！
阿卜杜拉灵敏闪躲，只能抱歉的让那名骑士砸在地上。她跑到近处才看见，除了那只最大的冰龙，还有数个龙人！但那些龙人和阿卜杜拉记忆中的完全不同，他们的五官已经扭曲，完全失去了龙的外貌，甚至长出四只眼睛，六条四肢！
阿卜杜拉看了一眼灰沉沉的天空，举起“灵魂马车”，四周的冰元素如旋风般急速向法杖汇聚，天空明亮了一瞬，又被阴云覆盖！一枚房子大小的冰锥自云层中坠落！
冰龙剧烈煽动翅膀，骑士们东倒西歪！龙人被风卷起，其中一只歪歪斜斜的撞向阿卜杜拉！
来不及完成法术的阿卜杜拉紧急扔出一枚冰枪！直射龙人扭曲的巨口！
龙人瞬间毙命！但等阿卜杜拉转头再看，刚才的那只冰龙已经不见了！召唤出的冰锥砸在地上，崩裂出四散的冰块，却只留下了冰龙翼膜的一角。
“该死！”
就在她四下逡巡的时候，另一只龙人向她冲来！传令骑士立刻拔出剑！阿卜杜拉却抢先一步斩杀了它！
“啊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那是什么怪物！”远处路过的民众发出惊恐的惨叫！
“龙族！龙族又来袭击了！我们都要死了！”这样大喊大叫的人身上突然腾起一阵迷雾，转瞬原地出现了一只新的龙人！
“啊啊啊啊——！！！”离它最近的那个人在惊恐的呼喊中也变成了龙人！
阿卜杜拉惊愕不已！
赶来援助的法师们正看到这一幕！阿卜杜拉听到葛萝莉娅的惊呼，她连忙转身，其中有几人紧张的瑟缩，畏惧的向后退去，就想回到教皇厅里躲起来！
“依凭我！以大法师之名，我将庇佑你们！异族的怪物将在札尔的权威下颤抖！”既然是从绝望中诞生的怪物，那么只要有一丝希望，人们就能维持正常。虚张声势——这是阿卜杜拉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。
法师们明显镇定了一些，阿卜杜拉命令他们，“咒术师三三阵型！支援、掩护骑士！幻术师后方辅助救援！”
龙人一只一只被杀死。清扫工作进行得很快。
阿卜杜拉知道，她是在杀人。这次是真正的杀害无辜的普通民众。
可她没有时间思考那些道德问题，处理好巨盾台的龙人，第一时间就要赶去飞艇坪！纳尔札尔教团的总主教不能在伊修加德有任何闪失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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